晚上辦完品酒講座,馬上衝回家,剛好幸運地趕上了阿嬤吃飯的時間。
我說幸運,是因為現在連「一起吃飯」都是件讓人雀躍的事了。
從出院回家,到今天剛好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經歷了許多情緒起伏。除了夜裡流的眼淚外,感謝的要有家族成員們不辭辛勞的輪流照顧與探視,和親戚朋友們的關心與幫助。但上周的那一次緊急送醫,讓我好似演習了一場別離。
阿嬤連續好幾天的意志消沉,吃不下也動不了,不願吃藥也拒絕去醫院。
「丟呼哇安捏痛呼死吧。」 (就讓我這樣痛死吧)
我們苦苦哀求她讓我們送她去醫院,想盡各種方法說服她。她的身體痛到蜷曲,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拒絕跟我們講話。
「阿嬤,拜託妳,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唉,憨孫!」阿嬤痛苦的吐出這兩個字,撇過頭去。
眼淚再也止不住,看著她受苦,卻一點也沒有辦法分擔。當下我只能祈求,上天能給阿嬤最好的安排,無論是什麼,請除去她的苦痛吧。所有的故作堅強完全瓦解,我躲到一旁止不住淚水,過去這二十幾年來對阿嬤的情感,要如何能放下。
還是去了醫院,也回了家。
這一個月來,回家不會看到阿嬤坐在她那張從老家帶來,修修補補捨不得丟掉的藤椅上;也不會接到阿嬤打來呼喚我回家吃飯的關心電話;連陪伴她看連續劇都只能碰運氣等到精神好的時刻。
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時光來相處。
這幾天阿嬤狀況比較穩定,幽默感也回來了。會笑著跟我們說,她今天吃比較多,也會揶揄說自己愛講話但生病沒力氣真辛苦。有精神的時候,繼續講古給我們聽。
我們哭、我們笑、我們互相鼓勵、我們把握時光。
時間一直都在倒數,我沒辦法再假裝不知道。
只是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還是承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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