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一生必去一次！阿拉斯加極光之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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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George 查極光將會出現在凌晨三四點左右。所以在那之前，我們必須想辦法殺時間。逛完冰雕展，這一天就正式結束了。Fairbanks 沒有什麼晚間娛樂活動，從冰雕公園開回我們的民宿大概也需要一個多小時。從早到晚沒休息的我們也早就到了體力臨界點。在車上紛紛打起瞌睡。可憐的 George 得抵擋疲勞，聚精會神地注意夜晚的路況，當我意識到車內開始安靜下來，為了我們整車的安全，只好醒來陪 George 聊天。因為據他說法，阿拉斯加雖然地廣人稀車不多，但冬天路面結冰，或者為了閃躲路邊忽然衝出的野生動物而發生車禍，也是偶而有的事。畢竟是上班途中跑出來玩，當時還頗菜的我們實在無法承受出任何 trouble，所以我努力地 keep George awake。原本白天的雪景在夜晚看來就是一片漆鴉。越接近民宿的路越狹窄蜿蜒，車頭燈照不到的地方看來異常陰森，一路上因為同事們睡死完全沒知覺所以我就更加 alert。還好，終於平安回到我們的家了。


入夜之後，氣溫開始驟降。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低溫了，所有人躲在民宿裡取暖，等極光。其他投宿的旅人也都回來了，有些和我們一樣剛到，有些已經來了好幾天甚至好幾週了，特別的是幾乎都是亞洲面孔。台灣組員趁職務之便到訪對他們來講已經是固定客源。另外還有香港、日本、韓國的背包客。有一個香港女生自己一個人到阿拉斯加好幾個禮拜了，每次碰到這樣的旅人都會特別佩服。平常在大城市庸庸碌碌的生活就只是為了存夠錢要進行一次改變生命的出走，什麼都拋在腦後不顧一切的那種出走。就像我們的 Ching 那樣的旅人。這樣講起來我們算是既好命又放不開的一群女子。因為旅行對我們來說是如此方便如此「容易」，但卻又如此受限，所以我們常常告訴自己「沒關係還有下次」或是「還是不要好了萬一....」。和那些真正的旅人比起來，那完全開放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收獲當然也是了。

可是對我來說，這次的極光之旅還是一輩子一次的回憶。

在溫暖的廚房裡所有人邊煮飯給自己吃邊等極光。George 在另一方面則專業地開始準備觀測極光的器材。價值十萬的單眼相機，除了自己用還額外讓旅人們使用的腳架們，然後隨時觀察屋外的天空狀況。為了這次看極光，我還千里迢迢從台灣扛了自己的單眼相機以及腳架來。很幸運地，那是個腳架還可以帶上飛機的年代。正當我得意洋洋告訴 George 「沒關係我自己有～」然後得到許多另眼相看的眼神後，才發現我的腳架少了一個零件，所以不能用..... 只好灰頭土臉地回去跟他借。當然不免被恥笑一番。接著我們陸續到戶外去架設器材。要成功拍到極光，你必須要有一個可以調快門速度和手動調焦距的相機。除此之外其它就是運氣和經驗。零經驗的我們到外頭把相機架好，對準我們猜想可能會出現極光的角度。室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光源。踏出屋子就是灰色的雪地，放眼望去都是樹林的剪影，微弱的光源來自屋內，以及頭上因沒有光害通常在天文教科書上才會出現的滿天星斗。一開始在還沒等到極光時，我努力試圖用相機拍下我眼見的星空，那是城市小孩必須跋山涉水遠離生長環境才能看到的浪漫美景，在這裡只是這一家人後院的一隅。但可惜鏡頭始終無法重現肉眼裡的震懾星光。

你看得見我所見的滿天星斗嗎？

因為實在太冷了，也擔心相機會凍壞，所以所有人就這樣輪流扛著相機踏到室外看看天空有無極光蹤跡，又趕快扛著相機躲回屋內。說是踏到室外，其實說從屋子裡踏進冷凍庫更為貼切。因為當時的氣溫只有零下30度。也忘記我們怎麼mange不要結凍的，或許就是每過幾秒就跑回屋子裡解凍一下這樣。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小時，極光依舊未現身。因為除了 George 之外沒有人看過極光，所以真的可以說是「看到黑影就開槍」。中間好幾度以為自己看到極光了，但每次驚呼都被審查官 George 推翻：「那是山下遠處城市的燈火啦。」「那不是啦，是森林裡發出來的光，可能有人在那裡。」事後想想，要不是因為我們有 George，可能就錯把城市光暈當成極光拍下以後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森林裡的光源，被我當成極光，長快門拍了下來。也滿美的啊。

黑暗是個神奇的東西。物體因光線反射而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但在完全的黑暗當中你反而會看見更多東西，你想看見的東西，並且越是專心，意識就越容易遁入渾沌不清的地帶，說是上升或下沈都合理，總之是個脫離現實邏輯的地方。那裡我相信也是夢境發生的地方。當你在黑暗中告訴自己，「我想看到極光」，極光就會以各種超現實的方式出現在你眼前。然後 George 捕夢人就會出聲把妳拉回現實的黑暗中。

接近極光預報會出現的時間，所有人就全部跑到外頭 Standby 了。第一次確定出現極光時，因為非常非常微弱，所以幾乎沒什麼人看到，但當然依舊提升了所有人的士氣，又冷又累的疲勞也一掃而空。原來要在黑夜中分辨出綠色的極光是很難的，除非他出現時非常大片。極光是太陽的帶電粒子通過極地大氣層時，與原子和分子碰撞產生的光芒。據說因為大氣裡的熱層主要是氧和氮，所以極光大部份是紅色或綠色。不像星星那種明亮的光點，肉眼可以清楚看到，微弱的綠色極光，要不是有人確定告訴你，「出現了，那就是極光」，你真的會以為只是眼睛看天空太久眼花了。

極光現身：我的第一道極光。紅燈上方綠綠的那片。

接著越來越清晰

綠光現身！

還好相機這時卻成為最好的搜証工具。只要將快門調慢至30秒左右，就能成功捕捉夜空中的綠色光線。那是一種近乎沖洗底片的興奮等待。因為每道極光出現可能不到一分鐘，拍攝時間卻要超過30秒，等於每次都只有一次按下快門的機會。妳要如同瞎子摸象一樣調好角度，接著按下快門祈禱這次拍攝成功。只是我原本以為極光和星星都是無限遠的，所以把焦距調到了∞，沒想到其實極光是可以對焦的，這是接近尾聲時才發現的遺憾。 George 檢視我拍攝的極光照片，發現我的照片全都失了焦，才好心幫我調焦距，拍下最後一兩張清晰的照片。

最喜歡這張，因為好像在寫我的名字 Jill!

我問他怎麼對焦？他回答我，「沒有別的方法，就是一張一張慢慢試，慢慢調整。」

George 調整焦距後的照片。天啊樹林變清晰了！！

最後一張。此時極光已經開始散去。

就這樣，極光出現了大約半小時左右。等到當晚最後一道微弱極光消失在夜空裡，眾人還痴痴在原地徘徊了許久，很像演唱會散場前等待著安可曲，我還想再拍一張清晰的極光照，但大自然就是這樣瞬息萬變。依依不捨回到民宿內，已經接近五點了，收拾器材，其實體力電池已經燃燒殆盡，爬上我們的床位，倒地不起。腦中還殘留著極光的餘韻：

1. 原來極光真的是會流動的，好酷歐。
2. 原來星星跟極光都可以對焦，好扼腕。
3. 恩。真的看到了神奇的歐若拉耶！

隔天早上跟阿公阿罵以及他們養的北極小狗狗告別後，坐上 George 的車回機場了。這趟熱血極光行正式落幕。其它的細節記憶模糊，那晚在學生宿舍般大廚房裡煮的 Macoroni & Cheese，冰窖雪地，黑暗中的相機以及可愛的愛斯基摩父子檔，在輕輕刷上一層綠色粒子，就是我私人的極光印象。記憶深刻的還有那個背包客女生。後悔沒有趁機多結交一些旅行中的朋友，不知道她是否看完了 Into the Wild (阿拉斯加之死) 才決定隻身前往北極探險呢？謝謝她幫我們拍的，三人與極光的合影，讓我們在好幾個月之後的台北，收到她電郵來的照片時，傻笑心酸回味著（沒想到阿拉斯加居然停航了）這一輩子大概只會實現一次的北極之旅。不知道當時的她又流浪到世界哪個遺世獨立的角落了呢？

2011, 我與同期好友們，極光前留影。